閱讀馬華:《回味江湖》‧青春已過,詩意猶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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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許多人在爭論散文是否允許虛構時,我很想推薦他們好好看看曾翎龍的《回味江湖》——這是一本"有圖為證"的散文集。然而,一張張照片,從老家新居,故人新交,以至於瞞著母親求過的簽,點綴在文字中,"詩意"更勝於"紀實"。

喜歡閱讀散文的讀者,也許並不太在意所讀的散文是紀實或虛構,而是感受字裡行間所蘊含的真情實感,體味文中所折射的某種年齡的心態——比如《回味江湖》中"青春已過"的惆悵。

是的,青春已過,物非人非事事休,因此,很多片斷只能若倒帶的影片,在記憶裡流轉,慢慢回味:比如作者老家的紅毛丹被連根拔起後,"可我還記得的,記得那些縱身一跳的身影,`噗'的一聲著地"(《我回來時已經生活這樣》),比如作者"現在沒有好感"的吉隆坡,"如今沒有冷氣的迷你巴士和煙不離手的司機都成了過去,是成長中的城市被拋遠的童年,只存活在某些人的記憶,並在另一些人的記憶裡漸漸藏匿了身影"。(《雙城故事》)作者來自雪蘭莪士毛月新村。由於來自自小親近大地,其童年記憶格外豐富精彩,如俯拾皆是可當萬物的爬蟲、需要"專人"定時搭理的屎坑、為純樸居民帶來歡樂的馬戲團等。作者出奇制勝之處,就在於片斷之間的跳躍性,如《回味》寫茅坑所傳出的味道、聲音,當偷看淫穢書刊和偷窺行為跳躍其中,年少勃起的情慾,讓全文更具張力。

在這科技日新月異、物質日益豐足的時代,許多人的生活素質和生存境界卻不進反退。現代人普遍生活在"異化"狀態之中——在這個物質世界兜兜轉轉跌跌撞撞,最後得到的儘是心靈的空虛。海德格爾對現代人的這種生存境遇具有深刻的體認,並將這境遇描述為"沉淪於世"、"無家可歸"。

曾翎龍還是位詩人(他喜歡說:"首先,我必須是一個詩人"),他應該知道海德格爾所推崇的"詩意地棲居"。讀到他的文字,我們體會到了文字的力量,文字可以留住歲月,讓青春定格。不管時代如何改變,不論我們走向哪裡,只要有記憶,有深情,我們就能"為神建造一個家,為自己建造一個棲居之所。"(海德格爾語)青春已過。是的,青春已過,但沒有白過。

‧書名:《回味江湖》
‧作者:曾翎龍
‧出版社:有人
‧出版日期:2010年11月

原文链接:星洲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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