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首詩歌才是馬華文壇的第一首現代詩？

溫任平堅持是白垚1959年3月發表的〈麻河靜立〉，晴川（陳應德）則認為是威北華於1952發表的〈石獅子〉。十多年前，兩個前輩在研討會上各執一詞，讓我對"白垚"留下頗深的印象。

2009年，白垚（本名劉國堅）出版了馬華文壇罕有的"巨著"——《縷雲起於綠草》，厚五百多頁，卅餘萬字，"擲地"有聲。《縷》的出版，足以證明白垚對馬華文學的貢獻，不只是"創作出第一首現代詩"。

此書分三卷，卷一"海路花雨"，共分四輯。前兩輯的作品回顧了其50年的文學功業。作者以優雅的文字，細說他大半輩子投身《學生週報》和《蕉風》的經過和成果，也敘述最後一代南來文人推動文學風潮的魄力。

輯二"千詩舉火"，副題為"反叛文學運動"，多篇文章論及白垚倡導新詩改革的起因和過程，加上後繼者李蒼（李有成）、牧羚奴（陳瑞獻）等推波助瀾，以致"新詩跨越臨界，江流天地外"（頁96）。要寫一部完整的馬華文學史，本卷的文字皆是寶貴資料。

本書卷二分五輯，收錄詩人20世紀50年代至2006年的詩作，合計七十多首。其實，〈麻河靜立〉之前，白垚至少創作了8首詩歌，即使是1957年首寫的〈夜航〉，也已脫離格律詩"豆腐塊"的框框。因此，〈麻河靜立〉是否馬華第一首現代詩，猶有爭議。在不休的爭論中，張錦忠的看法頗具見地："有了《新詩的再革命》白垚這篇突顯馬來亞華人與華文的主體性以倡導新詩再革命運動的宣言，馬華文學史或大事記應毋忘1959年4月這個反叛文學肇始的日期，而非僅標榜〈麻河靜立〉為馬華第一首現代詩。"

壓卷之作乃歌劇史詩3部，是馬華文學少有的奇葩。其中，《漢麗寶》是我國第一部華語歌劇，而《中國寡婦山》更以大膽的假設引人注目：沙巴的杜順族先祖，乃漂泊神山的宋朝皇裔。由於涉及"敏感"課題，此劇四十多年都以"地下文學"的形式流傳，遲至《縷》出版了才"出土"。杜順族膚色、婦女的服飾，跟漢族頗相近。若有更多明史佐證，我們或能更深刻體會"非華非夏，亦夏亦華""亭亭玉立，不知有宋有唐"之遺憾。

白垚於今年美國時間6月19日逝於美國休斯頓，享年81歲。翻開《縷雲起於綠草》，我們依舊折服於他所樹立的文學典範。

原文链接：星洲日報